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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养母——四爸爸

来源:唐君毅故园文化作者:唐思齐发布时间:2018-07-17阅读次数:分享本文:

 

5岁那年,母亲走了,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过了几天爸爸也住院了,保姆陈阿姨带着哥哥和我去医院看爸爸,见爸爸穿着病人衣服,我俩满脸的疑惑、恐惧,生怕爸爸也与妈妈一样离我们而去,幸好爸爸很快就出院了。不久,哥哥送到苏州阿婆、二爸爸那,我到父亲机关幼儿园住读,几个月后,便到了四爸爸家。

初到四爸爸家,父亲每次离开我都要哭闹, 父亲特别疼爱我、我也很黏父亲,在父亲面前撒娇,稍有不如意还在地上滚,小宁姐讲我好骄横啊!那时候,听到小孩叫妈妈,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情,一段时间晚上还悄悄地哭,我能很快从这种悲伤中走出来了;是因为四爸爸对我视同己出,她善良、从不偏袒、偏爱任何一个孩子,小宁和我每次都是同时做新衣,我俩个子差不多高,经常穿一样的衣服,别人还以为是双胞胎呢,我慢慢地适应了,性格也变得开朗起来。

1955、1956年我们住的隔壁有位音乐老师倪启华,我们称她倪嬢嬢,她个儿较高,有四个小孩,大姐名久如,大弟弟克如,小弟弟心如,小毛可如,没见到丁伯伯。丁婆婆是安徽人,她在家带四个孙子和做全部家务。印象最深的是她做的韭菜饼子特别好吃。那时政治运动还不是高潮,四爸爸和倪嬢嬢在周六还一起唱歌,“渔光曲、铁蹄下的歌女....非常动听、婉转。那歌声还时常回旋在我耳边。周日爸爸来了,我们全家还到公园玩,四爸爸、爸爸和我们一起踢毽,四爸爸跳踢踏舞,两只脚踏得很快、灵活极了,很好看。小宁就有这方面天赋,唱歌、跳舞都好,我就不行。

接触最多是奶奶,奶奶操一口安徽话,奶奶名凌流玉,奶奶很慈祥、厚道、善良,最喜欢小弟(王康),对我比对小宁姐好,她给我讲母亲的事,将母亲送她的杯子一直保存着。她只要有一角几分钱,就要带我们到汉渝路,安徽婆婆那去小吃一顿,二位老人能在千里之外的他乡遇到同乡,怎么能不开心啦,那时候奶奶是最快乐的啊!奶奶也是坚强的人,女儿患病走了,奶奶强忍心中的悲伤,带我们去一中学校的墓地烧纸,如今那已修成游泳池了。我们家搬到大坝子来了,陆婆婆住在旁边的宿舍,陆婆婆是居民委员,她热心、肯帮助人,她去世了,奶奶很难过并说;“该让我替她去死”,奶奶能说出这话是很了不起的啊。奶奶家在安徽舒城是地主,对长工好,和长工的关系更好,过年都与长工在一起。四爸爸经常说家里的过年推的糯米面都要用大缸装,吃汤圆时每人用很大一个碗,里面只能装下四个,可见汤圆之大。四爸爸说她吃二个就饱了。

1957年反右运动开始了,我们住的大坝子,每天都能听得到高音喇叭,XXX划成右派,天天如此,天天都播放“右派分子黑良心.....”的歌曲,我们也跟到唱,一起玩耍的朋友姚明、姚莉、赵德宁、晏国艺、黄昌勤.....,他们的父母都陆续被划成右派,头天小伙伴们还在一起玩耍,隔了二三天全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,不知将他们赶到哪里去了。每个教职员都是提心吊胆、惶恐不安地过日子,不知自己命运如何?

嬢嬢的爱人丁伯伯也打成右派了,倪嬢嬢被调到幼儿师范学校去了,我们家几兄妹真哥、宁姐、小弟和我还到化龙桥他们学校去过,丁婆婆还为我们做了最爱吃的韭菜饼子。1962年丁伯伯刑满释放到我们家来,才知道他们已离婚,最可怜还是丁婆婆,十几年含辛忍苦将孙子们一个个都带大了,她却无法再住在倪嬢嬢家,只好从此与亲人、孙儿们分离,孤苦伶仃地回到安徽老家。那时人心似都变得冷漠、自私。

四姑爹也够倒霉的,1950年1月17日凌晨2时,重庆第一次大逮捕,他被逮。罪名是“军统特务”,那时大家根本不懂什么“特务”更不懂什么“军统”,四爸爸只知道他是安徽舒城人,抗战时期家乡沦陷,流亡到川大的大学生,读书时集体加入国民党。可能是罪名不成立,关了几个月就放出来了。关押的地方好像在南岸黄桷垭,那期间四爸爸还带奶奶、真哥、小宁姐去看过。(小弟当时才几个月没去)四爸爸还独自走几十路给姑爹送饭,的确不容易啊,上有老,下有小,已够她操劳的啊,还要上班,四爸爸对姑爹的感情是很不错的,她真是贤妻良母。

四姑爹回来后,参加西南贸易干部招工,考试合格,正式录取成国家干部,一次偶然的机会,姑爹遇见了川大的同学XXX,前去打招呼,大祸从天降,那人在学校追求四爸爸没成功,他如今刚好是西南贸易部人事处处长,他利用职权公报私仇,无中生有,诬告姑爹在大学时,受国民党指派监视共产党进步学生,姑爹在学校时只对学习和打蓝球有兴趣,对政治一窍不通,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。姑爹又被逮捕了。这一去就被关押五年多。1955年下半年回来,干过临时工、在南桐矿区干过,最后在重庆摊子口木材加工厂,直到退休。姑爹多半时间是干体力劳动(在职工大学代过一段时间的课)。待遇工资都很差。姑爹是三十年代的大学生,他知识丰富、博古通今、豁达大度,由于莫须有的罪名,将他一生都给毁了,他的聪明、智慧,所学的专业知识没得到发挥,抱憾终身。

1958年爷爷(姑爹的父亲)到了退休年龄,他给领导说;自己身体好,想多干几年。结果换来的却是;不服从分配,划成右派。爷爷一九三?年,在贵州工作时,又娶了一老婆,所生大儿子已结婚生子,两个小儿子;一个读高中,一个读初中。爷爷成了右派,没有了工资,只好来重庆投奔姑爹。家中本来就捉襟见肘,又来四人,一共就有十一人,真是雪上加霜。四爸爸却丝毫没有抱怨,在当时的情况下,几乎没有人能做得到,真是难能可贵啊。

祸不单行,父亲也在1958年被整了;“历史反革命、同情右派”的罪名,强迫到井口农村监督劳动改造,每月工资15元。他太单纯、率直了,以劳动能吃苦肯干就是改造好,以说真话、实话就是改造好,事实上完全相反,父亲刚正不阿、心直口快、嫉恶如仇的性格决定了他的命运:开除公职、收监劳教。以致后来到苏州的遭遇,与他“宁愿玉碎,不愿瓦全”的性格有关。

全家的重担就落在四爸爸一人羸弱的肩上了;哥哥海外关系、丈夫历史反革命、弟弟历史反革命,家庭背景如此复杂,是当时最挨整的对象。她独自忍受了多少苦难磨砺,忍受了多少心酸委屈,忍受了多少歧视目光,每天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,还要面临腥风血雨的政治运动......她实在是太害怕了、太紧张了、太压抑了......,她实在承受不了,文化大革命初期终于昏倒在门外,幸好是在门外,才被隔壁吕连泰老师发现,马上送到医院,血压200/170,医生都吓得不得了.,怎么不早些来,这可是要引发脑溢血,要命的呀!从医生口里,才知道她患高血压多年了,她每天起早贪黑的、亡命的工作,哪有时间看病!即是一点不舒服,小毛病,也不愿请假看病!也要硬扛着的。小弟小时候经常感冒发烧,就是睡在床上几天,靠多喝水来退烧的。家里似乎没有看病的习惯。

1960年3月、1961年1月,奶奶、爷爷相继饿死,饭吃不饱,营养不良,从下肢开始水肿,直到全身。当时街上就看到不少讨口之人,就是如此,看起来还很胖,却饿死在街头。四爸爸每当讲起奶奶、爷爷临走前想吃馒头,只啃了几口,没等咽下就从此闭上眼,剩下的一点都舍不得丢,已泪流满面......。我们家是在贫困、悲惨中度过来的。当时整个中国这样的家庭有很多。

1961年4月,宁姐的关节红肿、疼痛,一直没有医治,吃了药也没见好,后来走路都有一些困难,还发现右下肢有蚕豆那么大的红硬节,邻居都给四爸爸说,不能再拖下去了,怕什么红斑狼疮...?才去汉渝路第二工人医院(现在为肿瘤医院),始终没诊断明确,转到西南医院,西南医院切片化验确诊为皮肤结核,宁姐在那住院期间,我去过二次;一次是我利用学校看电影的时间,一次是下午放学较早。医院伙食比家里好得多,小宁还将饭、菜留给我吃,又怕医生看见,我躲着吃。现在想起当时是很狼狈不堪的。宁姐是病房年龄最小的,大家都喜欢她。她好像住了半月左右。四爸爸一直工作很忙,没到医院去过。

1961年7月,四爸爸到苏州看望阿婆及二爸爸。四爸爸乘的是第二天到南京的轮船,晚饭后我们就出发,直奔朝天门码头,我们没住旅馆,是在码头上边的草坪过夜,将席子铺在草坪上,我们睡在上面,数数天上的星星,聊聊天很是开心,惬意的。

第二天清早,四爸爸他们坐的轮船开了。我和小宁坐公共汽车回沙坪坝,四爸爸给的6元钱突遭小偷摸去,幸好车票已买好。那个暑假就是我们几兄妹在家,我们住的宿舍后面有一小块地,种的丝瓜结瓜了,旱菜也长得很好。小弟晚饭没着落(饭卡丢了),学校伙食团晚饭都是馒头,我俩有6两粮,每天晚饭我们用丝瓜、丝瓜花和馒头煮在一起,有时是旱菜和馒头煮在一起,旱菜熟了颜色很红,馒头煮过成浆糊糊,我们三人却吃得很香。

读小学时小弟常说,老师给我们讲国家粮食很多,为什么又不给大家吃饱?一次他在床沿上画了一个圆,中间又划了一条线,四爸爸晚自习回家,他已经睡着了,四爸爸一下就猜到他是想吃半个饼子。他小时候很瘦,睡着了,肚皮是凹陷下去很深的。虽然已过了四十几年,那情景依然记忆犹新。

1964年2月阿婆在苏州去世,四爸爸不敢请假参加吊祭,内心的苦楚是难以用语言表达,最爱的母亲突然走了,心如刀割、切肤之痛。现在我们也体会得到她当时感受了。她白天强忍悲伤,全幅精力的上课,晚上回到家里才敢宣泄情感;放声痛哭。

同年7月宁姐初中毕业,因为成分问题,没考上高中。当时全家都不敢相信,宁姐成绩一直很好,妈妈又在学校教书,怎么会不录取呢?宁姐得此消息后大哭一场,感觉天昏地转.,没有了天日....。.四爸爸当然更是难受,母亲走了才几个月,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,女儿怎么又不能再上学了,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,女儿被剥夺了上学的权利,这是为什么啊??喊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。心里的苦闷不敢说出来,更不敢有丝毫怨言......。紧接着,学校又开始动员上山下乡,宁姐抱着“牺牲”的精神,以为自己去了农村,小弟和我就不去农村了,我们都太天真了,1965年我重蹈覆辙宁姐的脚步,也到了四川通江农村,与宁姐在一起了。

1968年宁姐和我到了广州,二爸爸、幺爸爸讲到四爸爸为了工作,不顾惜身体,都后怕,同时,也为四爸爸的忍耐力感到担心,高血压已有几年,肯定有头昏、头疼的征兆,四爸爸却从来没有停下来歇歇,她是迫不得已啊,她的责任心太强了!她深知道自己不能倒下,家里有这么多人需要她!四爸爸经过苦难的磨砺,内心已经变得无比的坚强。

四爸爸以教书育人为目标,几十年中风里来雨里去,置坎坷曲折于不顾。她宽厚、忍辱负重、谦虚谨慎、埋头苦干、任劳任怨,是学校教职员工眼见所闻的。她担任化学教研组长,化学组大大小小的事,几乎都是她一人承担。她几乎没有休息日,周日不是与学生补课,就是在化学试验室整理,无论是寒冬腊月,夏日炎炎,她都是如此。有时我们也去帮忙,洗量杯、试管;她一人抹桌、椅、柜子、门窗、擦地板,她做事很认真,麻利,也很彻底、干净。我们也愿意在实验室帮忙,这样可以与她在一起。

回到家她要忙到与学生出测验题、考试题,刻钢板也是她自己干,她出题是经过周密的思考、富有创新进取,既灵活又全面,对计算题的分析有独到之处。深受学生们的爱戴、尊敬。丁玉敏常常谈到唐老师的知识丰富,深入浅出,她把课本教得清澈如山泉,还有许多有趣的实验来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,在课堂演示,让学生分组实验,知识得到启发、挖掘。杨俊如说他们班的化学课是另一老师教,那天突然看到唐老师进来,全班同学高兴得热烈鼓掌,唐老师为学生对她的真情所感动,激动得热泪盈眶,说不出话来.....。骆恩洁、宋广澄、宁永成、朱华还有很多学生都经常来看望她,对她有深厚的情感。2011年重庆一中八十周年校庆,不少学生在文章里对她充满了怀念、敬仰。宋广澄、朱华在文章里写道;忘不了博学多才、德教双馨,慈母般的特技教师唐恂季,循循善诱、诲人不倦的恩师形象.....。

她在生活上也是完全不讲究,粗菜淡饭,衣服陈旧,裤子还经常都被硫酸腐蚀的洞眼,照穿不误,早上起来穿袜子,找不到另外一只,只好将它脱下来,才发现原来一双袜子穿在一只脚上了,上课时也发生过,用擦黑板布擦脸,学生常常发现唐老师脚上穿的不一样的袜子, 对自己的物品是经常丢失,学校的东西却爱惜得很好。

她做家务也很行,菜烧得好,馒头、包子做得好,还将化学知识运用到家务中,稀饭或菜发酸,加一点小苏打,炖骨头汤加一点醋,有利钙的吸收,自己做水豆豉、肥皂、雪花膏比街上卖的还好。

一年春节我们从通江回来,到家时才凌晨五点,整个刘家院都是黑灯瞎火的,只看见四爸爸的窗户,有丝丝灯光亮着,天寒地冻的,听到她在咳嗽的声音,原来她已在工作了。她精通数、理、化,历史等知识,文学也有很高的造诣,我们无论有什么问题,她都能给我们很好的解答。她的文章、诗都写得不错。

晚年四爸爸常常自责;以没给阿婆写信,让阿婆担忧,没尽到女儿的职责......,并说二爸爸对阿婆无微不至、全身心地照顾,阿婆有二爸爸在身旁是阿婆的福气。阿婆当然很清楚重庆家中的遭遇,她还说四爸爸完全变了,不啻一员猛将(四爸爸从前是很软弱的)。

1991年四爸爸中风,落下偏瘫的后遗症,她不顾身体的不适,总想将自己的知识发挥出来,四处托人找学生补课,她平常不善言谈,讲起课来非常清晰,每次给学生讲完课后,她就完全瘫下了,没有丝毫力气,她给学生补课从不收钱,张嘉玲说从没遇到像唐老师这样的老师,给我女儿补课不但不收钱,还给我们拿钱(她同情张嘉玲夫妇下岗了)。她还资助过不少困难的学生。

她对自己却是非常节省的,舍不得买衣服,是捡小宁、我及孙辈的,就连剪头发都不得去理发店,是我们替她剪,她说最大的奢侈,就是给自己买了几角钱的头发夹。三年自然灾害时,家家都吃不饱,她还将一个家庭困难的女同学带回家住了二天。她每天晚自习回来,却吃的马齿汗、牛皮菜,用开水煮后,捞起来,放一点酱油,用此充饥。学校偶然也给老师打一下牙祭,每次四爸爸都舍不得吃,将她那份包回来全家吃,隔壁杨瑚屏说:你妈妈好好啊,我爸爸从来就是一个人吃。

1972年有了顶替政策,知青可以顶替父母回城,大家都很高兴,真哥已在东北大兴安岭工作了。家中三个知青分别在通江、巫山,四爸爸提前办理退休,因为宁姐先去农村,年龄也比我大,当然应当让她顶替回城。学校太需要四爸爸这样的老师了,很快,她又回到学校上课了。

1973年一中要招王康回来,王康从小就出类拔萃,是我们这一辈中最聪明、最全面的一个,他心胸宽广、博览群书、记忆超强、多才多艺。小学时他的大幅画水彩画,名“我们欢迎你”画的《一男一女两个少先队员敬礼》,挂在少年文化宫门前,画得很有气派,人物逼真、着色亮丽。 四爸爸知道招王康回来的消息后,马上与学校主管人员说不招王康,招思齐,她是女孩子,下乡八年了。同时王康也从巫山写信给学校,让我回来,他自己不回来.....。我的确是很一般,各方面根本没法与王康比。学校当然没采纳他们的意见。王康当时回来是当体育老师。恢复高考考上西南师范大学中文系。

隔壁陈苏苏说;唐老师心地太善良了,每次看到你的信,都要哭,想到你没有母亲,一个人在农村......是啊!父母想儿长江长,儿想父母三尺长。我们就是为人父母了,还是赶不上父母对我们的操心。四爸爸总是替人着想;我以前当知青时,她想我调回来。后来工作结婚了,她仍然想我们调回来。我老是调不回来,她心里的疙瘩就始终在那,为我调回,费尽心思,想方设法,通过调到大足,再调回重庆。1991年11月四爸爸患脑血栓,1992年10月我调回重庆。这代价太高了,我情愿永远不回重庆,也不要她患病。

1985年哥哥从苏州因照顾夫妻关系调到重庆,他喜欢到四爸爸、四姑爹这儿来,感觉与他们在一起很亲切、自在、随便,他们对事情的看法很客观、宽容,可以轻松地摆龙门阵,即使说话、做事有什么不对,他们都以:没什么、没关系,不让对方难堪,非常大度、厚道。与岳母相处就太紧张了。

哥哥说二爸爸五十年代在苏州教语文,每次备课乃至改学生的作文到深夜三点钟,非常认真仔细,每一段落、病句、一个错字乃至标点符号她都要达到完美无瑕,一篇文章要用很才长的时间才改完,长期下来患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,以致无法教书。本来学校同意给基本工资,伯伯、二爸爸他们都说国家困难(正值三年自然灾害),不愿给国家增加负担。是伯伯承担了这个担子。

二爸爸很纯真,一点不世故,到老都保持童真的心态,对困难学生、邻居出手很大方,对自己是很节约的。

父亲是几兄妹中,年纪活得最长的,也是经历最坎坷,命运最悲惨的。他一生光明磊落、两袖清风、踏实、肯干、廉洁、正直。他年轻时性格急躁,说话直截了当,不考虑后果。晚年性格很祥和,宽容,替人着想。

父亲晚年一个人在病榻上,常常思念父母、兄长、姐妹、妻子,苦楚的追忆往事,不顾腰痛折磨,用他苍凉、肫笃、情愫、百感交集的心情,写下了对父母、兄长、姐姐、妹妹、妻子的怀念文章。

幺爸爸本来可以在广州中山医院工作,当时要承诺;如果爱人调工作,不要离开。幺爸爸太诚实了,其实不是这么回事。幺爸爸虽然在外工作时间不多,但她一直读书学习不间断,没有家庭妇女的不良习惯,有很

高的内涵和素质,有独特的见解,对人很真诚、厚道、无私,处处替人着想。以小宁和我在通江,环境很差,为我们能调换到广东附近农村,改变今后的生活环境,她是绞尽脑汁,想方设法,一心想王康在广东插队,王康稳定后,把我们调来。毕竟什么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。她对幺姑爹家的亲戚,经济上一直不断资助,好的物品都送与他人,自己却非常俭省。幺爸爸一直思念宜宾老家,几次带子女回宜宾看望亲戚,还打算在宜宾养老(子女不同意)。

幺爸爸身体很差,为子女的前途着想,让他们都到国外留学深造,独自忍着病痛、寂寞在家。王康说幺爸爸可圣人也。

伯伯、二爸爸、四爸爸,他们都是教师,他们对学生、对工作则全幅精力地热爱、投入,几乎达到生死以之的程度。

上一辈离开我们了,他们的高尚道德、人格、思想、精神,永远都是我们的榜样,他们音容宛在,我们永远怀念他们。

他们身上看到阿公、阿婆的身影,有阿公、阿婆的血脉延续;他们之间情感很深厚的,永恒的,他们互敬互爱。他们有相同的长处,不同的长处及不同的短处。他们犹如大自然的美丽风景;五彩缤纷、霞光万丈、各有千秋。他们不愧阿公。阿婆的儿女。

(作者系唐君毅先生侄女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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